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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歸屬感是一種限制嗎?」我問傅老師。
那是大三,在「哲學與人生」的一堂課上,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。

- 大陸的十二年

我是土生的中國人。一九八五年三月,我出在福建省,那是沿海半島上的小半島上的小農村。我熱愛祖國,以中華四千年的歷史為傲。我仇視共產党,因為他們害死了我爺爺,我爺是黑五類。「日本」與「鬼子」是同意詞,加起來是一個固有名詞。「台灣」等於「寶島」,「寶島台灣」是世外桃園的同位詞。

我在小學表現優良,常擔任班長。作文、數學都得過獎,也當過少年先峰隊的大隊長。最自豪的是我是旗手,每個星期一升旗的時候,我接過旗隊扛來的五星紅旗,綁在繩子上。莊嚴的國歌響起:「起來,不願做奴隸的人們,把我的血肉築成我們心的長城…」,我緩緩地把國旗拉上,在最後一拍「前!進!進!」的時候,讓紅旗卡到旗竿的頂端,看它迎風飄揚。然後會聽到校長宣布全校對紅旗行注目禮。

- 日本的八年

十二歲生日的前18天,我去了日本,不久就被編入當地的一所小學。叫「時習小學校」。「時習」一詞是從論語的「學而時習之…」來的,那時我就知道日本人很推崇中國的傳統文化。日本和日本人給我留下很好印象。我在班上很受歡迎,沒有人欺負我。他們對歷史少有執著。有人知道「南京大屠殺」,有人承認日本侵華之實。那時我就覺得這一代的年輕人怎麼想都跟「鬼子」連不上關係。但慶典的時候升日本國旗,我旗手的尊嚴,並沒有允許我行注目禮。

「時習小學校」讀了一個學期,我就轉到「東京中華學校」,是台灣人辦的私立學校。那裡有世界各地的人,但最多的還是台灣人和中國人。禮堂裡掛的是國父的像, 朝禮時升的是中華民國國旗。中國的教育告訴我,蔣介石是個壞人,但孫中山是個好人。所以我還對台灣還算一直都有好感。不僅課本上的寶島可愛,現實生活中的台灣人也很可愛。

在東京中華學校讀了兩年,我就轉到日本公立的國中,之後就上了都立的高中。隨著在日本受教育,接受日本的文化,我無形中培養了對日本文化的認同。如他們的禮儀、對包裝的要求、社會秩序等等,都讓我覺得是值得學習的。我的心離中國越來越遠,並且厭惡與中國人來往,後來就乾脆丟了想要回國的念頭。

- 台灣的五年

第一次離開日本,是來台灣留學。台灣,非但沒有仇日情節,卻有哈日之實。城市與人的穿著都沒有日本好看,大小產品都沒有日本好用。我驚然發覺我心中作為日本人的優越感。在享受優待的同時,我感到失落。

我來台灣的目的是什麼?我開始尋問自己這個問題。「尋根」。這是我的答案。直到來台灣,我才發現,我姓西村,而不姓劉。在日本的十二年,大家都習慣叫我中國的名字。來台灣後,台灣人都叫我日本的名字。我在日本不是日本人,我在台灣不是中國人。生於中國,以為那是我的土地。我的家。我被移植到日本,以至於忘了中國,卻無法落地生根。我期望台灣,但台灣...本無根。

但不能否認的是,我理想中的中國傳統文化,並沒有改變它在我新目中崇高的地位。只是現代的中國,不是我要回的家。中國的現狀,或說是因應時代趨勢而有的成長,或說是屬於自然長成的新一代中國文化,都不再是我理想中的中國。日本有很多面是理想。但不能否認的是,日本的價值系統也不是我可以回的家。台灣保存了中國的傳統文化,可以說是最接近我的理想鄉。但歷史與環境所造成必然之崇洋媚外的氣雰,卻讓我感到心痛。

沒有歸屬,就像沒有錨的船航行在茫茫大海上。究竟我的歸屬何在?我需要歸屬嗎?

所以大三時我得出了一個結論:歸屬感是一個限制,我不需要歸屬感,我是自由的。我不需要主張我是哪裡的人,我不需要高舉任何一個國家與文化,我就是我。

但這個答案並沒有滿足我。所以我繼續尋找,只到有一天…

- 未完待續...

※補語:請大家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哦。在這篇「我的答案」還沒有出現,

 待我在Part II的完結編告訴大家「我的答案」。請耐心等待 ^^ (2009.4.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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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tatsuy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9) 人氣()